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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载黄燕的一篇日志]关于孩子的一点小事
发布时间:2013/1/5  阅读次数:4801  字体大小: 【】 【】【

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编者按:2012年12月下旬,我们的志愿者德清带泽仁曲珍到成都检查眼睛,在圣诞节那天,泽仁曲珍的助养人黄燕和孩子见了面。下面这篇日志是黄燕对当时见面的记述——平实、感人,将它转贴过来。

  关于孩子的一点小事

----助养人黄燕(成都)

圣诞节那天,第一次见到资助了三年的泽仁曲珍。小姑娘跟照片上的模样一样,大大的脑袋,瓜子脸,尖下巴,细软的头发被梳成了辫子,有点蓬松。个子比想象中矮一些,很瘦,看来羽绒服买大了。

我留意她大大的眼睛上戴了副眼镜,第一时间问德清旺姆,她眼睛怎么了。近视!看电视看多了,闪光还特别厉害!德清旺姆略有责备但满怀爱意地说,像妈妈跟邻居家的大婶数落孩子的调皮。我在心里舒了口气,原来只是去华西配眼镜,还好,不是眼睛有什么大问题。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德清旺姆,她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龄,旁边还有个高高壮壮的男生,一看就是藏族人,应该是她男朋友。

我将手搭在泽仁曲珍的肩上,俯身问她几岁,她说九岁。九岁就读五年级了?上学可真早!外面有点冷,我提议说可以去他们住的旅馆坐会儿。一路上,德清不停地说着泽仁曲珍的事。
你跟黄燕阿姨说你考了多少分?德清拿手肘捅捅泽仁曲珍。
数学89.5,汉文60泽仁曲珍清脆地说。
藏文考了多少呀?怎么不说呀……”
不说,就不说!泽仁曲珍顶嘴。
你都不好意思说吧……她都不好意思跟你说……”
我问她会说藏语吗?她摇头。问德清,德清指指男友,说他藏语说得特别好。
男孩子说,其实她能听得懂,就是不会写,在家也是汉藏夹杂,家里老人都被弄昏了,经常闹笑话。
特别喜欢看电视,看动画片……下午在华西,我骗她说再看的话,眼睛就瞎了,她还哭哟,哭得特别伤心……”说着,德清自己都笑了,我悄悄地看泽仁曲珍,她也抿着嘴微微笑。我们几个大人也三三两两地插话,大意是说要保护好眼睛,现在戴眼镜觉得可痛苦了,不过像她这么多大时候也想学别人戴眼睛(不忘共情啊我),她微笑着不语,就是每逢德清的男友说话时就俏皮地回嘴。
说得她不高兴了,嘴巴就翘起来……看看看,嘴巴又翘起来了!我们都笑了,泽仁曲珍自己也笑起来,很好看。
路过另一个地铁口,德清说她特别喜欢坐电梯,没坐过,就来来回回坐了很多遍。刚才跟她说你要来了,  她才上来。
住的地方还要往里走,不敢住在市里热闹的地方,她胆大,到处跑。我问她跑丢了怎么办,她说丢了就打110。谁认得你啊,一个小孩子……”说着我们进了一家小茶馆。

坐下来大家开始点茶,我在犹豫要不要帮她点的时候,她从老板手里接过茶单,有模有样地看起来。大家又笑了起来,老板娘在旁边说,人家也是个小大人嘛!她看了一会没有作声,德清跟老板说给她拿个酸奶,其实就是酸酸乳,她咬着吸管喝了起来。

试了下给她买的羽绒衣,腰身刚好,很配她那儿纤细的身材。袖子有点长,下摆到了膝盖以下。
我问她喜欢吗?她说喜欢。
不喜欢的话她嘴巴早就翘起来了,现在嘴巴都合不拢……”德清说
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我问她年龄这么小,能跟同学玩在一块吗?她微笑着看着我,很干脆地摇头。
那怎么办?
我就自己踢毽子呗!
我知道她跟叔叔住在一起,问她叔叔有没有孩子,她说有个弟弟,比她小两岁。
你们俩打不打架?
她使劲点了下头,还补充了两个字,经常!大家哈哈大笑
你打得过吗?
打得过!她回答得很干脆。

我跟德清聊了一会儿,问她当初是怎么介入到这个事情的,她说那边的人太穷了,想帮帮他们……然后就说不下去,手不停地擦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。
她最早是认识宫老师,见过一回,吴姐(蓝爸爸)也见过一回。受宫老师之托做助养联络工作,去甘孜温拖乡当秘书。
工资太低,都不想去了……”
她老家在阿坝,男朋友在松潘(阿坝州的一个县)工作。
26岁了,我问她什么时候结婚,她笑笑说不知道。
太远了,从我们那儿到他们那儿要三天三夜。她男友说,接着拿出手机,给我们看来时的路,铺满厚厚的积雪。
暖和的时候只有两个月,有时六月份还下雪。那里的人很穷……走进有些人家里,只有两块木板,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我跟德清说我没见过宫老师,只是07年去拉萨孤儿院时听说了她,后来通过两次电话,但觉得她很不容易,做了很好的事。
之后还了解到,德清先是读的阿坝师专,然后考到电子科大,而后边读书边在温拖乡工作。
怎么没在当地找个人帮着做这些事,这样你们俩能工作在一起……”
找不到……也不放心其他人……”
我不再说什么,我觉得德清也很不容易,更不容易。

我也简单地问了些泽仁曲珍的家庭情况,问及她的爷爷奶奶,德清说他们住在拉萨,不管她,只是每年向她叔叔要钱。
她还有个小姑,十五六岁,去年还跟她在一个班读书,现在去拉萨了。
叔叔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从温拖带到县城,做点小生意,供两个孩子读书。
我没有问及她的父母是怎么回事,德清也没有提。我们说话的时候,泽仁曲珍在旁边安静地咬着吸管喝酸酸乳。

我给德清他们和泽仁曲珍看我女儿的照片,告诉她我在大学工作,主要给学生做心理咨询。我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学
她很干脆地说知道!德清的男友打趣说你还知道心理学哦,那你说说,什么是心理学。
泽仁曲珍顿了下说,让我想想!然后就很认真地在想。
过了一分多钟,她说我知道了!心理学就是你看着别人的眼神和动作,就可以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!
我们哈哈大笑!我不禁赞叹她的聪慧,她的解读是我遇到过的无数的成年人曾问起过的问题:你是不是通过别人的眼神和动作就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?我告诉她没有那么神奇,但如果有人心里不高兴的话,找我聊聊就会开心起来。
我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有点平淡,我总是太中规中矩,甚至有点沉闷。见面前,我还担心她会不会不喜欢我。

我问她长大了想当什么。当警察!德清帮她回答。
我现在不想当警察了,我要当旅行家,可以到处去玩,还有好吃的。
但是玩和吃都要花钱,当旅行家怎么挣钱呢?这个大人真是太无趣了,居然问这种问题。
那我就先去工作!
那你做什么工作啊?
现在还不知道。
嗯,没关系,长大了你就知道了。
我问她喜不喜欢读书,她点点头。德清男友补充说,她非常喜欢看书,什么都要看,上厕所捡到报纸上掉的一个小纸片,也要捡起来读一读。
我问她学校里有没有图书馆,她说没有,但是学校要盖新教学楼,准备建一个图书馆,让每个学生交一本书上来,但寄宿部的一本都没有我没太听懂她后半句是什么意思,不过我没问。
德清的男友说,她现在识字很多,他这么大的时候100个字只认识20个,她现在不到20个不认识。
我向她表示很抱歉这次时间太匆促我没有来得及买书给她,她没有说什么。
她的地址是甘孜县三完小五一班,我答应以后寄书给她。她说喜欢看童话,比如安徒生童话。

走的时候,他们送我们去地铁站,我教她用硬币买地铁票,她很聪明,几乎我还没说完她就看懂了该怎么做。
然后我们道别,没有拥抱,德清让泽仁曲珍再次对我说感谢。
我想起德清说,她要跟你熟了可就惨了,会让你头大……”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她熟起来。

回去的路上我跟老公说挺好的,她活泼快乐,没有那么多超乎年龄的懂事,不内向,不阴郁,比我当年好很多。
我想我不需要她那么多地感谢我,一点点淡淡的就好,也不需要什么知恩图报
她只要回归每个孩子都本该拥有的快乐成长的轨道就好了。

回到家,我们还在继续想这件事。
我想下学期可以召集一些有意愿的学生,在学校里募集一些适合小学生看的书本,暑期的时候以三下乡的形式,送到他们小学。
我也可以把这件事写出来,让更多人看到,让多一点人参与进来。
老公说,他也想以公司的名义做点什么。比如元旦以后,找个离成都近点的学校,资助些有实际意义的东西。但宫老师的网站上助养的孩子和学校,都在甘孜、青海、西藏,太远了。我在网上四处搜罗,毫无头绪。

写这篇日志之前,我留意到了腾讯月捐计划,看上去金额很大,也有一些活动的日志、款项支出明细、收据等等。但还是心有疑虑。现在越来越难以信任这些以组织的名义发起的公益活动,我想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,我们缺乏主观的、个人化的、与受助对象直接接触的体验,比如我在拉萨孤儿院的半个月,让我很信任从未谋面的宫老师,进而加入到她发起的助养活动中;这次与泽仁曲珍的会面,就更强化了我的信任感和参与的积极性。但另一个角度讲,社会确实又需要更有力量的组织来发挥影响力,对孤儿、贫困地区儿童、残障儿童、孤寡老人等各个有需要的群体提供更广泛而长效的帮助。所以,官方组织如何做到账务公开、监管有力、组织有效,以提高公信力,是官方需要考虑的;民间或个人需要考虑的,是如果保持这种公信力,而越来越有影响力。

当然,对这类事情的态度和行动是非常个人化的,我认为无关于道德或者品质。反观自己,我在资助他们的时候,其实更多是满足个人的需要——我在关照曾经的自己,那个内在的脆弱的小孩;我也在向过去受过的恩惠致敬,用这样的方式。

如果你也有个人的需要,愿意加入, 请关注  http://quzhengueryuan.web-32.com/index.asp  ;
如果你不愿意,对我来说也没有关系,你可以帮它转给其他更多的人。
谢谢你!

  

泽仁曲珍在成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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